15.

 

時序進入秋冬,我這段的人生叫做流沙,我也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時光飛逝。台北街頭上的行人衣著漸漸厚重,先是單薄的外套,後來不知何時我們學校換季了,接著入冬以來的第一波寒流來襲,毛衣、圍巾相繼出現。總覺得我才剛認識二月,沒想到刷的一晃,離那時也將近十個月了。

沒有以前投入社團,我慢慢專注於課業,當然,還有二月,我和他現在放學回到家之前都會在公園繞個五圈,冬天天色暗的快,我們可以放心的牽手(有進展耶!),有時候也會坐在長椅上,胡天胡地的亂聊。

「這是我們過的第一個聖誕節。」我指著筆記本裡的日期給二月看,也就在下禮拜。

「妳有要去哪裡嗎?」

「當然是去看我爸媽的演奏會囉!」我不加思索的回答。

「妳開心就好。」二月笑著說。

我低頭繼續翻筆記本,發現聖誕節完其實還有個日子:「欸!這也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跨年。」我指著1231日這個日期。

「妳要約小呆他們?」

「換你陪我,好嗎?」我看著二月,不知為何,突然覺得時間好快好快啊……怎麼樣都抓不到它的尾巴,只能任由它從我眼前不斷流逝,能做的,只有把時間空給二月。

我默默的把頭靠在二月肩上,呼吸到台北應有的冬天氣息,跟以往不一樣,我也聞到這十個月和二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。

「疑?有星星?」二月伸手指著天空。

我趕緊抬頭起來,剎那間,一個溫熱感襲上我嘴唇,我驚訝的張大眼睛,不久,二月的唇瓣離開我,他只是緊緊抱著我,沒有說話……

「竟敢偷襲我……。」我打破沉默。

沒想到,我能清楚感覺到二月的背明顯顫抖,你在哭嗎?二月?我在心裡這樣問。

「也許我們想的是同一種事呢……。」二月的聲音帶著淚,他把我抱的更緊。

 

聖誕節這天,台北下降到12度,一放學我就帶著老媽送我的票來到中正紀念堂,顯然我到的時間剛剛好,坐定位沒多久燈光就暗了下來,只留下台上的。二月坐在我旁邊,爸媽在這時走到台上,對我們大家鞠躬致敬,他們也看到了我,老媽露出高興的微笑。

我不知道當時爸媽演奏什麼曲子,我只知道,他們互相配合的很恰當,雖然老爸技巧不如老媽,但老媽會去補他不足的部份,但老爸彈奏的風格粗曠不做作,減弱了老媽太過細膩的彈法,只能說,這是場很特別的演奏會。當安可曲結束後,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流出……,難道我和二月不能跟我爸媽一樣在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嗎?

二月不發一語從我書包拿出衛生紙遞給我。

 

也許,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呢……

 

 

跨年這天,我特地帶了便服要到學校換,放學直接殺去市府,小呆本來有問我要不要跟他們一起過,我笑著拒絕。

「我保證明年會跟你們一起過。」

說完這句話,我自己都感到汗顏,我怎麼能那麼確定二月到那時就不在了?

最後一節的下課,翔跑來我們班,手上還拿著一把吉他。

「哈囉?」翔作勢跟他眼中的空氣打招呼。

「是另外一邊。」我憋著笑,二月傻傻的向他揮手。

「喔,」翔向另一邊揮手:「我是想問妳今年跨年要去哪?」

「市府。」

「一整晚?」

「不然呢?」

「其實我可以建議妳去一個地方,」翔把吉他放在地上:「畢竟你們是要約會,市府不適合待一整晚,太吵了。」

「哪裡?」

「貓空呀!」翔的眼睛一亮:「我沒有別的意思,妳可以放學搭綠1到政大換小10上山,那裡一定很安靜,到9點多再下山到市府看101的煙火,這樣不是很棒嗎?」

我被他說服的有點心動,轉頭向二月一看。

OK啊!」二月一定會把問題留給我決定。

「我希望妳能在貓空找到妳要的東西。」翔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。

我要的東西?

 

從一大早班上就不是很安分,到了最後一節地理課老師乾脆課也不敎了,給我們看影片,我隱約記的是有關種族歧視的電影。

當我看到一個白人男子從車禍中救出黑人女子時,剛好響起下課鐘,老師很快的喊了聲下課,全班一哄而散,我立刻衝到女生廁所把衣服換好。

「妳什麼時候買裙子的?」我換好衣服走出來時,二月驚訝的問。

「我趁你不注意時叫小呆買的,褲襪是她多附贈給我的。」我不好意思的回答。

今天是我第一次穿馬靴、第一次穿便服裙子、第一次配褲襪,當時我下這個決定時,小呆被我給嚇到了。

「妳要穿馬靴?妳要穿裙子?」小呆沒有斷氣的問:「妳要穿給誰看?」

這些問題直到小呆買完給我,她都還不斷問我:「妳真的要穿馬靴?妳真的要穿裙子?喏,褲襪附贈的,妳要穿給誰看?」

接下來小呆又會重複做出倒抽一口氣的表情:「我們家的小丁到底怎麼了?」

靠北!誰是妳家的?接著,我會給她一個無敵爆擊。

 

趁自治社還沒到校門口執勤,我趕緊溜出校門口,二月似乎還是很不習慣這樣的我。

「我是心甘情願穿這樣的。」我這樣告訴二月。

 

到政大,我們買了兩份派克雞排,還有一大堆米血準備帶上山吃,又在7-11買零食要配茶。

天空下著毛毛雨,我撐起傘等公車,同時,二月摟著我,使我不那麼冷。

「傻瓜……這麼冷還穿這樣。」二月的鼻子紅紅的。

「至少,你看過我最好的一面。」

「那我可以笑妳大腿太粗了嗎?」二月蹦出這句話。

該死!該死!

 

10班次少而且挺小台的,還好我們排前面才有位子,不然站著繞山路我應該會吐死。車窗因為外面氣溫低而結成霧,我在上面寫下今天的日期,二月跟著在上面寫:幹麻寫日期?

這些霧過一陣子會消失,蒸發,我寫的日期就會伴隨著霧瀰漫在這空氣中。我回答他,在心裡回答他。

「那我也來寫一個。」二月說完,就在上面畫一個愛心,旁邊寫一個字。

「幼稚。」我甜蜜的罵他。

 

晚上的貓空,尤其冬天,冷的不像話,我幾乎以為我鼻子結冰了!一下車,我和二月就冷的跳腳,用小跑步的來到之前和翔去過的這間茶館,老闆娘竟然還記的我!

「妳不是翔上次帶來的那個女孩嗎?」老闆娘倒也沒追問那天發生的事,讓我寬心不少:「這次一樣坐外面?」

我微笑點頭,老闆娘立刻帶我到一個兩人座位:「對不起喔!我們沒有一個人的位子。」

「沒關係沒關係!」我坐下來順便看著菜單:「一個鐵觀音好了。」

老闆娘拉來一個暖爐:「今天很冷厚?」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茶具拿過來。

「是呀!」我把杯子放好,瓦斯爐開到大火。

「等一下還有朋友要來嗎?」

我差點回答我的朋友就在妳旁邊,硬是把話吞下去:「就我自己一個。」

「現在年輕人都流行獨自喝茶了嗎?」老闆娘說:「那我先去忙啦!妳自己慢慢喝。」

她走後,二月才敢拉開椅子坐下。我把外套拉緊一些,因為霧氣的關係,今天的台北夜景只剩零星的燈光。

「很美,不是嗎?」我說。

「我倒是覺得很冷。」二月泡著剛送上來的茶葉。

我打開剛剛買的零食,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趣事:「欸欸,我國中的時候有班際籃球比賽,隊名是自己取的,大家都叫隔壁班的導師孔雀,然後你知道他們的隊名是什麼嗎?」

「是什麼?」

「孔雀香酥隊!」我把手上這包孔雀香酥脆在他眼前晃阿晃。

二月馬上爆出一陣大笑:「你們國中好好笑。」

「還好啦……我對國中沒特別的感覺。」

「妳不喜歡國中?」

「應該是說我自願不加入我們班的,所以也沒有喜不喜歡的問題。」我聳聳肩。

二月跟翔一樣倒掉第一泡茶,然後用第二泡茶倒了一杯給我。

「那你呢?你小時候都沒發生什麼事嗎?」

正在倒茶給自己的二月不小心濺出茶來,他似乎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,咳了好一下子。

「我…………。」

「別裝了啦!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兒子,現在我們都在一起了,幹麻還要瞞我?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?」我啜了一口茶。

「可是……喔唷!好啦!我說!」二月敲了一下桌子:「我承認不是妳兒子,至於我怎麼會出現,這真的不能說。」

這答案簡直有說跟沒說一樣,我失望的望著二月,但再辯下去也只會吵架吧?

「小丁……別這樣……妳總有一天會知道的……。」二月誠懇的看我,讓我心軟了啦!

「真受不了你……自己說好的喔!總有一天要讓我知道!」

二月微笑點頭。

 

****************

 

剛剛進來過的醫生又走了進來:「時間到了。」

「對不起,可以再耽誤個十五分鐘嗎?」婦人語氣誠懇的說。

醫生皺了一下眉,沒多說什麼走了出去。

「接下來呢?」女人問。

「二月直到消失都沒有說他是誰,」婦人背靠在椅背上,說:「一直都沒有……。」

「他失約了啊……。」女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。

 

****************

 

大概到9點多我跟二月趕快搭小10離開貓空來到市政府,跨年的市政府周圍有交通管制,你可以看到一大堆人坐在分隔島的難得奇景。我帶了上次沒放完的沖天炮,然後在市政府附近趁亂買了瓶冰火,和二月走到國父紀念館的一個空地,我們也是誤打誤撞走進來的,因為週遭都被樹叢擋到,所以沒什麼人擠在這,又可以很清楚聽到台上人在唱歌的聲音。

我們坐在公園倚上,二月打開冰火,抱怨了一聲:「幹麻一定要喝酒……?」

「因為有氣氛。」我接過冰火,喝了一口,酒味沒有很重,反而像是汽水。

跨年絢爛的燈光讓月亮黯淡不少,我輕輕的把頭靠在二月肩上,現在只剩半個小時倒數,壓軸五月天在台上唱戀愛ing”的歌聲傳來,我跟著哼唱。

「以後沒有我,不准妳喝酒!」二月用大嬸的語氣說著。

我又多喝了一大口,感到一陣微醺,趁著這股醉意,我淡淡的回答:「也是因為你,我才喝酒的啊……。」

他這才閉上嘴巴,我把冰火交給二月,然後提起沖天炮跑到旁邊的綠地,他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著,跟在我後面。

「每個人都要幸福!」我點燃在手中的沖天炮,在適當時機放它飛出去,大喊。

二月自己也喝了一口,把沖天炮放進已經空了的酒瓶,全部一起點燃,碰碰碰的,好幾次差點射到我。

「你白痴啊!」我尖叫罵著二月的瘋狂舉動。

「哈!」二月突然大笑然後拉我的手逃離案發現場。

我們穿越樹叢,身後不斷傳來剛剛放炮的聲響,更有髒話聲傳來。

「幹你他媽的死小孩!」有個中年男子追在我們後面大喊,二月又笑又叫活像個瘋子拉我跑了國父紀念館一圈!直到男子不再追我們,我們到了另一塊綠地才停下來,很多人坐在草地上。

「你醉了啦!」我敲了一下二月的頭:「才喝一口就醉成這樣。」

二月笑著坐下來,用力拉我一把,我一時重心不穩跌進他懷裡,我掙脫想站起來,二月不放開我。

「誰說我醉了?」二月的語氣充滿笑意:「讓我抱一下不行嗎?」

「醉成這樣還……。」

我沒說完話,二月的嘴唇緊貼住我,我感覺的到他的舌尖在挑弄著我,使我緊張的喘不過氣,他的喘息跟著粗重,節奏越來越快讓我幾乎要被撲倒,理性狠狠敲擊我的大腦,我用力把二月拉開,他的眼神充滿迷網,咚的一聲,他整個趴倒在我身上,嚇我一大跳。

「二……二月?」我拍拍他的臉,他只是咕噥幾聲然後就不醒人事了。

他竟然就這樣醉倒?!我記的他只有喝一口啊!

現在台上已經開始介紹各位長官來賓,準備要開始倒數了,我無奈的只好一個人過完今年,放完震撼的101煙火後,我在二月耳邊輕聲說:「新年快樂。」

 

後來我才知道,原來二月是個不能喝酒的人,隔天的他完完全全忘記自己放過沖天炮,只記的有喝一口冰火,對,一口,不過也多虧他忘記了,不然光是我自己想起那時和他熱吻就好害羞。

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在忙段考,這次的數學一定要70分,不然就會被當啦!我和二月放學都留在學校圖書館,由他敎我數學,最恨的是,我必須接受他的嘲笑!不過他的數學是真的很強,我不得不甘拜下風,不過好笑的是,他的國文爛到不行。

「孟浩然?他是誰?」他拿起我的國文課本問我,這時我會回他三條線。

「你之前是讀二類的嗎?」我問。

「算是吧!」他摸摸鼻子,繼續翻閱我的國文課本,看來他對國文似乎很好奇?怎麼會用好奇這個字眼,我也為自己感到奇怪,但我沒多問什麼,反正每個人專精的科目不同,很多人都是數理強,語文爛到爆的,我也早已見怪不怪。

經過幾個禮拜的K書,考卷寫起來還算順手,考完試當天,我和小呆他們約好去市政府附近吃牛排,那家是在偶然間發現的,一客才170元,麵包、飲料、玉米濃湯全自助式的喔!

一陣蝗蟲過境,他們還打算去看電影,我急著拒絕。

「妳很久沒跟我們出來了耶!」小呆抱怨著,一邊又用手搥打我。

「剛考完試就一起去看電影又不會怎樣!」可可跟著附和。

「小丁累了啦!」翔幫我把小呆和可可拉開,偷偷給我肯定的笑容。

「要和他好好玩喔。」翔在離開前悄悄跟我說。

我和二月也沒到哪裡,我們只是珍惜彼此獨處的時間罷了,照慣例還是來到公園,牽著手,今夜的我們都沒有說話……

 

我們寒假反倒常待在家,畢竟,只有在房間才能自由的獨處。看在二月對國文好學不倦的份上,我竟然當起他的國文老師!敎的還是我討厭的孟子!話說,相較於孟子,我覺得孔子可愛多了,孟子常常一個簡單的道理可以說的落落長,最重要的是,他酸溜溜的罵別家思想令我很不舒服!

「你為什麼喜歡孟子?」我蓋上課本,說。

「他罵人的字句很酷啊!」二月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。

「我看你是欠罵!」我轉過頭,不理他,二月這才知道我不喜歡孟子,所以他改變了目標。

「余光中是誰?」

你們能想像我快昏倒的表情嗎?!好險他不是我兒子,這種普通高中生就應該知道的常識要是我兒子跑來問我,我肯定會一腳踹死他!

「踹死你踹死你!」我不自覺說出口。

「疑?」

不過我是很樂意介紹余光中先生,他寫的詩,尤其是敘述古人的,筆觸很可愛呢!(雖然他已經是個老人了。)

「你應該知道李白吧?」我特別把應該這兩個字加重語氣。

「啊哈!我幼稚園背過他的詩!」二月得意的挺起胸膛,我惡狠狠的巴下去。

「那是常識!」二月哀號一聲,我站起來走到書桌拿出我的小筆記本:「這是余光中的詩,在描述李白。」

 

身分證上是可疑的「無業」

別再提什麼謫仙不謫仙

何況你的駕照上星期

早因為酒債被店裡扣留了

高力士和議員們全都得罪光了

賀知章又不在

看誰來保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余光中-與李白同遊高速公路

 

我以為二月會露出羨慕的眼神,沒想到他說出一句我差點昏倒的話:「高力士和賀知章又是誰啊?」他的眼睛閃閃發亮。

該死!

 

奇怪的是,自從段考完在公園散步後,二月有種越來越開心的感覺,他似乎想要使我們兩人不再沉默?嘴巴像是停不下來一樣,每天晚上都會開新的話題讓我們聊到很晚。

到了過年,老爸打算初一帶我們去廬山泡溫泉,初二早晨包計程車上合歡山看雪,我是充滿期待的。

「二月,你有看過雪嗎?」

「有呀!」

「雪長怎樣?」我好奇的問。

「跟棉花差不多。」

「摸起來呢?」

「跟冰塊差不多。」

「咬起來呢?」

「耶?」

為了避免塞車,老爸大概早上5點就開車載我們往廬山去了。到了廬山已經接近十二點,厚重的烏雲罩住陽光,氣溫沒有想像中的冷。我們住的飯店在溪的另一端,飯店的人替開車的老爸帶路,我和老媽還有二月走另一邊的吊橋,當我和我媽都已經走完吊橋到另一端時,我才發現二月還停留在原地,找了個藉口搪塞老媽趕緊回去找他。

「我有懼高症。」二月哭喪著臉跟我說,只差眼淚沒掉出來。

我冏掉了臉,只好叫飯店的人帶我們走汽車的路線,一路上不斷損二月。

廬山的溫泉很不賴,老爸還帶我們去吃溫泉蛋,可惜那裡在921的時候都坍塌了,只走了一小段就不能繼續走了,我們就在附近的店找溫泉蛋吃。

「以前再往上走還可以泡茶……。」老爸抱怨了一下。

隔天六點,我們約好的計程車司機已經在飯店外面等我們,剛開始我昏昏沉沉的睡死在車上,因為提早出門沒有遇上塞車,沒一下子,已經過了清境農場,隨著高度的增高,沿路已有些積雪!我被沿途的風景給迷住,興致勃勃的看著窗外。

等司機裝上雪鏈,開了一段路之後開始塞車,於是計程車司機要我們先下車走上山,等我們玩的差不多他應該也到了。我興奮的穿好毛衣、手套,蹦蹦跳跳的直奔山上!

「小心一點啊!」老媽在後方喊著。

我和二月率先跑到一個大停車場,這裡有一堆小攤販在賣關東煮,剛剛計程車司機要我們在這裡等他。我牽著二月的手,走到崖邊,霧茫茫的一片,溼氣很重,沒有下雪,卻有一堆又一堆尚未溶化的雪!積雪還算多,看來應該是昨晚下的。

我蹲下來,試圖把雪捏成愛心,但看起來很像御飯糰的三角形,我笑嘻嘻的遞給二月:「我的愛送給你!」二月接過手,竟然把它吃了下去!

「你在幹麻?!」我被嚇到了。

「我想把妳的愛心保存在身體,」二月若無其事的微笑說著:「而且順便回答妳,其實雪咬起來很像在吃冰沙。」

我噗喫笑了出來,眼角泛著感動的淚光……

「很美呢!」二月站起來,看看這銀白色的世界。

二月,我會把這片美景、這份回憶好好珍惜在心裡喔……。我在心裡這樣默念。.

 

寒假短暫的像流星,只有三個星期。不過,開學代表離我生日更近一步囉!更代表著,我和二月也認識近一年了……,這一年中,我失去葉綺,我遇見二月,這是不是印證了揮手說再見,離握手說hello的機會也就不遠了?一年,過的好快也好慢,朝夕和二月相處,我們吵過架,就連吵架他也是以我為優先,他是為我好的,能愛上二月,真的是種幸福,我深深這麼覺得。

我今年的生日剛好在星期五,二月提議放學買酒到公園狂歡。

「買酒?公園?」我的腦袋上面浮現好多蛤字。

「我有驚喜要給妳。」他神秘兮兮的說。

我帶著疑惑一直到生日這天,二月反而把嘴巴閉的更緊了,害我更加更加好奇,一放學,我穿上便服外套,去雜貨店買了三瓶啤酒。

「但是你又沒酒量,怎麼喝酒?」我皺眉問二月。

「給妳喝的,我陪妳。」

「你不是不准我喝酒嗎?」

「今天特例。」二月笑著說。

我拎著一袋啤酒正當要回到公園時,二月突然矇住我眼睛,害我差點尖叫!

「小丁,這是信任遊戲,等等要給妳看個驚喜,我會帶妳走到公園。」二月語氣帶著笑意。

矇住我眼睛的應該是他的外套,我聞到以前被他抱住會聞到的味道,他小心翼翼牽住我的手,一步步的往前,我記的離公園應該沒多遠,但兩分鐘的路程卻走了十分鐘,其中,二月還差點讓我跌倒!

「啊啊啊啊啊!對不起!對不起!」二月很迅速的拉住我,連忙跟我說對不起,我很沒禮貌的回他中指。

「妳真的很粗魯欸。」二月笑著說。

我們一路跌跌撞撞走了一陣子,二月終於停了下來:「到了。」二月幫我把矇住我眼睛的東西拿掉,果真是他的外套,但是有另一樣東西吸引住我……一片燭光海!在這棵樹下,一支支用蠟燭排的愛心,愛心中間還排有字,燭光深深烙印在我心上,燭光染上樹梢,有節奏似的,忽明忽暗,感動成了淚水,飽滿在我眼框。

「生日快樂,小丁。」二月抱住我,緊緊地。

「謝謝……。」

「來喝酒吧!」二月放開我,把一瓶啤酒遞給我:「今天要開開心心的喔!」

我被他的歡樂氣氛給感染了,用力點一下頭,咕嚕嚕的喝下一大口啤酒:「我們都要很開心!」

我先是和二月猜拳,我輸喝一口酒,他輸喝果汁,不知不覺,我竟然喝掉兩瓶啤酒了!我有些醉意,躺在他懷裡休息一下,我們開始聊過去、現在、甚至不可及的未來!

「我以後想組樂團,」我說:「你呢?」

「不知道……。」二月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,我倒也沒想那麼多。

「今天的我很開心很感動喔……。」

「那……妳覺得幸福嗎?」二月突然很認真的問我。

我毫不猶豫,點頭,二月露出滿意的笑容:「妳幸福,就好。」

「小丁……我愛妳。」二月溫柔的說。

「我也是。」我甜蜜的往他懷裡鑽去,他的擁抱好溫暖啊……我能永遠擁有嗎?我多麼想問二月,但是怕壞了氣氛,只好隱忍住。

一股疲倦讓我閉上了眼,我輕輕的在他懷裡唱:「愛的感覺,比櫻桃更甜,雙眼放送閃電,能超越極限,讓人忘了季節,愛成了經典,為她付出所有愛戀,要你永遠是我的小烏龜,我愛你,每一天……。」

「笨蛋……這是要男生唱給女生聽的。」二月親暱的撫摸我的髮絲。

「但這是我第一次跟你告白所唱的……。」

二月沒再說話,我很安心的在他懷裡睡著,往夢鄉踏去……

*********************

「結束了。」婦人說:「我要說的,都說完了。」

「二月呢?」女人皺一下眉。

「他隔天就不見了。」

「所以?」

「沒有所以,我女兒就告訴我這麼多,接下來就是妳知道的,她告訴我這些故事之後,然後就發了瘋一樣衝出去,發生車禍,如妳所見,她昏迷了一年還沒清醒,躺在妳旁邊。」婦人咬著牙,撇過頭說。

「那……我前面說到的疑點就是故事發生的時間,」女人頓了頓:「是不是有錯?妳說小丁是在9512月跟葉綺交往,所以96年遇到二月,一年後,二月才不見的,但是……現在,此時此刻是97年,但妳女兒去年96年就發生車禍了,不是嗎?」

「我也為這點感到不解……或許是小丁說錯了吧……。」

「恩……。」

就在此時,那位醫生又進來了:「妳準備好要妳女兒拔管了嗎?」醫生的語氣帶有點不耐。

女人喝掉最後一口咖啡,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,筆記型電腦放進一個黑色公事包,走到婦人旁邊時說:「我在外面等妳。」說完,她走出了房門。

就這樣子結束了?婦人的眼淚不自覺的滑落,誰希望自己的女兒就這樣子走了?更何況小丁口述的那些事她一項都沒做到!甚至她跟前夫的關係更惡劣,什麼合奏鋼琴,根本從沒發生過!可是,會讓小丁拔管,也是怕小丁醒來會對她這個當媽媽的感到失望啊……,這只是一瞬間的念頭,真正重要的還是繼續讓小丁這樣苟延殘喘活著實在令人心疼……,心裡矛盾極了!

「數到3,我就要拔管了,護士,請妳紀錄一下,現在時間2008222日,一、二……。」

 

結束,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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