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流浪的小笨貓

11.

時間很快的到了八月，我和二月之間終究隔了奇怪的氣氛，我以常跑社團來忘掉二月的存在，因為二月幾乎都不大跟我說話，一直看著他那本書，我變的害怕跟他獨處，那種氣氛令人窒息……但是我去哪他還是都會跟著。

有點難過，有點心酸。

今天沒有任何社團活動，小呆不知跑到哪鬼混了，翔，則是連打電話給他的勇氣都沒有，暫時不見面，應該是好的吧？

我只好一個人來信義誠品逛逛，反正順便看看有沒有潤吉他弦的黑油。一進去，沁涼的冷氣迎面吹來，我搭電梯上二樓，先在書店看了一下運動雜誌，百般聊賴之際，乾脆黑油也不找了，直接到一樓外面的星巴克，點了一杯很普通的拿鐵。

「你不能喝，很抱歉喔。」我攪拌著奶精，順便打了一聲哈欠輕聲對二月說，想要裝作輕鬆一點。

「沒關係。」二月坐在我對面，當他要拿出他的書時。

跟我聊天，好嗎？我鼓起勇氣說。

他停止拿書的動作，無框眼鏡底下的眼睛盯著我看。

我們變回跟以前一樣好不好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？我裝做若無其事的輕啜一口咖啡，連問兩個問題，沒有任何表情的我，其實心裡難過的要死。

「妳只要幸福就好。」二月的眼神有藏不住的落寞和不捨，我是不是……太自私了？只想要他的付出？

我再放了一些糖進拿鐵，強忍住淚水。

你什麼時候會回你所謂的未來？

「不知道……。」

他一定知道的，那個眼神，有太多眷戀……除了身世，太多感情他都藏不住，這是二月，這是他。

我一口喝完拿鐵，硬是把想哭的衝動吞下去，抓起包包往家裡的方向走。

小綠人在我對面閃阿閃，我不加思索要過馬路，到對面剛好紅燈，轉過頭發現二月沒跟上來，我聽到二月在馬路對面，告訴我：「對不起！不是我不愛妳，而是我不能給妳愛……。」他，沒有張開嘴巴，聲音卻如此清楚在我心中響起。

路人用奇怪的眼神投注在我身上，因為我的眼淚一直不斷滴落。

那我可以任性而自私嗎？

「妳幸福就好。」綠燈，二月走過來，抱住我，不斷重複這句話。

吸塵器的聲音吵醒了我，我隨手抓了我的枕頭朝聲音發源處丟去：「誰啦！」

「幹！誰打我？」

我被這句髒話嚇到睜開眼睛，二月拿著吸塵器，另一隻手拿著我剛丟的枕頭，他一看到我，一副醒悟的表情：「原來是妳丟的，我還以為是別人。」

我看看四周，這是在我房間啊！哪來的別人？他那句是在罵心酸的？

「已經中午了，我不能幫妳買午餐，所以幫妳從樓下偷了幾個麵包上來，先墊墊胃，等等再一起出去吃。」二月把我的桌椅提起來，用吸塵器吸著紙屑，說。

我抓了抓頭，回想昨天發生的事。

他抱了我，旁人用更驚訝的眼光看著我，我不知道他們看到的樣子會有多詭異，但我知道我只感受的到二月的溫暖。

我想不起來我是怎麼回到家的，一到房間就窩在床角，二月則坐在地板，我們很尷尬的對視著。

「從明天開始你就要變成原來的樣子喔！不能不理我，我受夠你悶騷的樣子！」我拉著床單的一角，首度打破沉默。

「但妳不能愛我。」

「管我！反正你不像以前那樣，不幫我打掃房間、不跟我聊天我就不會幸福啦！」我開始任性：「我不幸福你從未來回來有個屁用！」我盡把手上抓的到的東西往他那丟。

「妳這野女人。」二月終於笑了。

我想，我還是維持這樣的關係好了……畢竟我喜歡的是那開朗的二月。是好還是壞呢？管他的……，抱著這種得過且過的心理，珍惜現有的才叫重要。

我這麼想著，對二月說：「欸！等一下去吃三商的牛肉麵，好嗎？」

「都可以呀！反正我也不用吃，妳高興就好。」二月正整理那堆看起來應該是書的東西。

「我的意思是……我們一起在角落吃，小心一點就不會被看到啦！」我拿起床邊的梳子整理我已過肩的長髮：「你除了我繼母煮的，應該還沒吃過外面的食物吧！我是不知道未來的食物怎樣，但我敢保證現在的食物也很好吃！」

二月抬起頭，露出一抹我不會忘記的微笑。

小時候我爸曾在三商工作過，他甚至當到課長，三商巧福的牛肉麵一直是我們家的最愛，也常有免費的泡菜可拿，可以加在牛肉麵裡，攪拌一下就超好吃的！且我和爸爸都不愛吃酸，三商的泡菜正符合這個特性呢！

我刻意只點了一碗大牛，另外叫了份泡菜，端到一個小角落坐下來，現在下午兩點，湊巧過了午餐時間，店裡的生意只剩稀稀落落的幾個人。

三商有一個很奇怪的規則，他的筷子並不會集中放在桌面給人任意拿取，通常都是送麵來時才附上筷子。

「我要怎麼吃啊？再要一副筷子會很怪。」當香噴噴的牛肉麵送上來時，二月皺著眉說道。

「我餵你啊！」我笑瞇瞇的回答他。

二月錯愕一下，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：「妳好奸詐！」

他雙頰鼓鼓的，站起身來：「我不吃了！」

「你不吃的話，我會不開心、會生氣、會不幸福喔！」我憋著笑說。

他一聽到這句話，恨恨的又坐下來。

我夾了一塊牛肉，簇到他嘴前，他賭氣的一口咬走肉。

「你好可愛，」看到他的表現，我開心的說：「跟小孩子一樣。」

「自以為狗腿！」

「其實我是真的高興你肯讓我餵喔！最少你還會在意我會生氣……。」

台北越來越悶熱，八月正是頂峰，卻也是颱風肆虐的尖峰時段，帕布颱風才剛走，梧提又接著來，這個梧提沒注意看很容易看成梧棲，剛開始我還在想怎麼會有人用小鎮的名字當颱風名，這也太唱衰那個無辜小鎮了吧！

話題扯遠了，回來回來。

這天因為颳風下雨，我乖乖的待在家練吉他，二月坐在地上看他的小說，因為是在我房間的關係，二月很放心的直接拿我的小說來看。多虧國中那段黑暗期，我才會養成看書的習慣，不過愛情小說是我的禁忌品，因為美恩，我從不多看一眼，所以我的書架盡是古典小說，尤其金庸的，除了神雕俠侶，我都有珍藏，但是上高中我幾乎都在練吉他，反而沒再看小說了。

我調了一下弦，總是覺得音不準，正自懊惱，二月突然開口：「小丁，妳在忙嗎？」

「幹麻？」我的口氣不是很好。

「妳的書我都看完了。」他把書蓋上，放進我的書櫃裡。

「幹麻跟我說這個？」

「因為我好無聊。」二月自以為調皮的說。

「那你相不相信這把吉他砸在你頭上會很有聊？」我怒瞪他，低頭繼續調音。

終於，音準讓我滿意了。

胡亂練了幾首新生訓練要表演的小曲調，二月又發言了：「妳為什麼想學吉他？」

我停下動作，被他這個問題給吸引：「因為我的生母吧！她是個很會彈鋼琴的才女，我也想跟她一樣有一點音樂素養。」

「那幹麻不直接學鋼琴？」

「因為我老爸反對。」

我們兩個陷入沉默，二月大概也知道再繼續問下去一不小心就會惹我生氣，倒是很有技巧的直盯著我瞧，希望我能自己說出口一般。

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離婚，所以問我也沒用。」我聳聳肩。

「妳似乎很不在意家庭生活耶……。」

「因為那時有比爸媽離婚更令我更難過的事……。」我腦中浮現那個男孩的影子……。

「妳之前提過的那個美恩？」

「既然你認識美恩，我就不必再解釋了吧？」

我不想再多聊這件事，把吉他收進袋子裡，正要轉身放回床邊，竟然被吉他的背袋給勾住絆倒！狠狠的摔進正坐在地板上的二月懷裡，還好二月即時接住吉他，不然吉他是斷定了！

「妳沒事吧？」二月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，各位讀者，並不是說我太重跌痛他，而是憋笑的痛苦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

「要笑就笑嘛！」我不留情直接往他臉上揍，他倒也靈活閃過我的拳頭，害我撲了個空，害我跟二月靠的更近了。

耶？靠的更近？

猛然抬頭，發現我和二月的臉只隔著一個手指的寬度，他正微笑看著我，那眼神……。

「妳這笨蛋。」二月說了話我才發覺失態，臉頰發燙的趕快站起身來，這才把吉他歸位。

我剛剛是不是有期待的心情？摸著發燙的臉頰，然後搖搖頭告訴自己別亂想，這才轉身往床上一坐，隨意打開電視看NBA，眼角偷瞄二月，他並沒有異常的行為，卻也沒多說什麼，直盯著電視看。

籃球員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閃動，今天怪沒心思看比賽的，外面的風雨一直沒停。我和二月……，維持著奇怪的平衡狀態，既不朋友，也不愛情，我們……會有撥雲見物的一天嗎？